音乐写给谁听?归根结底还是写给那些“凭直觉听音乐的人”,不是吗?所以,这些人的评论才是最中肯的,最有价值的。
韩晓波/天津音乐学院教授《每日新报》特约评论员
今年是德国作曲家理查·施特劳斯诞辰周年。在欧洲音乐界,纪念他的活动着实不少。特别是相当于音乐界的奥运会的萨尔茨堡音乐节,今年由世界多位大指挥家演奏了他的好几部歌剧和交响音乐作品。
这位活了86岁、给纳粹当过帮凶、同时又是一位不世出的音乐天才的作曲家,留下了《莎乐美》《玫瑰骑士》《埃莱科特拉》《没有影子的女人》等15部歌剧,以及交响诗《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唐·璜》《英雄生涯》《死与净化》《堂吉诃德》《梯尔和恶作剧》和《阿尔卑斯交响曲》等大量脍炙人口的作品。
“我认为理查·施特劳斯天资过人,但他缺乏意境美,只对表面效果感兴趣。”
说出这句话的人是谁?是阿尔伯特·爱因斯坦,就是那位建立了相对论的物理学大师,而不是那位音乐评论家阿尔弗莱德·爱因斯坦。虽然这位爱因斯坦不是音乐评论家,但对音乐充满着真知灼见,甚至比大部分写音乐评论的人见识要高得多。
上边那句话是他在年说的,当时有一家杂志社给爱因斯坦寄来一份较有深度的关于音乐问题的调查表,询问他的音乐爱好。爱因斯坦罕见地进行了回答,内容涉及许多作曲家,从巴赫到理查·施特劳斯都有,大多是一两句话的点评,句句发自真心,观点鲜明,绝无八面玲珑、模棱两可。
他最喜欢巴赫、莫扎特和舒伯特,却认为贝多芬的音乐“戏剧性过浓,个性过强”;对门德尔松、勃拉姆斯、德彪西、特别是瓦格纳,都颇有微词。在那个时候,理查·施特劳斯的音乐还属于“现代音乐”,爱因斯坦接下来表示,自己“并非对所有现代音乐都不喜欢”。总体来看,爱因斯坦在音乐方面的审美趣味是趋于保守的。
爱因斯坦宣称自己对音乐理论一窍不通,发表对音乐的看法纯粹出于直觉。但是,话又说回来,音乐写给谁听?归根结底还是写给那些“凭直觉听音乐的人”,不是吗?所以,这些人的评论才是最中肯的,最有价值的。
具体到理查·施特劳斯,爱因斯坦的评价可以说是毫不客气的,但抓住了问题的关键。这位晚期浪漫主义的作曲大师,有着超人的对位功夫,织体之繁复缛丽难有其匹,配器绚烂华美常有穷奢极欲之感,这几乎既是他的最大优点,也同时是最大缺点。其结果必然是:喜欢他的人极其喜欢,讨厌他的人极其讨厌。这一点,和瓦格纳极其相似。
理查·施特劳斯还是一位伟大的指挥家,他的指挥动作幅度很小,一场音乐会或者歌剧指挥下来,几乎从不出汗。他是一个打牌迷,有时会在指挥演出时,看一看怀表,发现离约定的打牌时间较近了,于是加快挥棒的速度,以便提前结束演出。如今,所有的一流交响乐团都演奏他的作品来证明自己的实力,他的交响诗和歌剧,已成为音乐演出院团的试金石。
他总是问年轻的指挥家这样的问题:在瓦格纳《特里斯坦与伊索尔德》的前奏曲当中,有一段很重要的英国管演奏,为什么到了戏剧结尾再现时没有英国管了?一般人都会张口结舌。这时他会坏笑着说:“因为英国管代表春药。到最后,两个人不再需要春药了。”中招的指挥家中,不乏索尔蒂爵士这样后来成为大师的人物。
理查·施特劳斯一生中最大的污点就是当过纳粹德国的音乐总监,有点类似于会泳当了“四人帮”时期的文化部长。这件事其实挺复杂的,当初可能并没有征求他本人的意愿。好在理查比于会泳心理素质好,没有因此而想不开自杀。年,在获得平反一年之后,这个多少有点生不逢时但运气实在还算不坏的大艺术家,走完了86岁的人生旅程。
一个疑似“坏老头儿”,游走在政治的边缘,以艺术家身份得善终,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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